喜见“难字注音”
本文说的“难字注音”指的是编辑在编辑报刊书籍时,对文章里出现的生僻字加注汉语拼音,使这类字由难读变为易读,帮助读者清除阅读的“拦路虎”。难字注音不是新东西,是我们祖先在注释古籍时就已经使用过的方法。例如《汉书·高帝纪》:“上使辟阳侯审食其迎绾。”颜师古注:“辟音必亦反。食其音异基。”颜注就是给难字注音,用的方法是反切和直音。“辟音必亦反”是反切,“食其音异基”是直音。古籍里的难字注音对古人读准字音十分重要,对我们正确诵读经典仍旧有重要作用。
20世纪60年代,推行“难字注音”取得了很好的成效。1961年11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了编者写的《实行难字注音》告白。告白说:“从今天起,本报对报上的难字实行注音。难字包括一些生僻字和容易读错的字。”那一天的《人民日报》有6个版,为28个难字注了音。有呆滞[zhì]、汽油泵[bènɡ]、牲口圈[juàn]、奖惩[chénɡ]、沤[òu]肥、回茬[chá]麦田、蓄水保墒[shānɡ]、勐[měnɡ]仓植物园、挑衅[xìn]、唆[suō]使等。在《人民日报》的带动下,有些报刊也陆续开展了难字注音。为配合难字注音工作,文字改革出版社(现为语文出版社)编辑了《难字表》,1962年7月由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表内选入了两千多个比较难读和容易读错的字,也收了一些因意义或用法不同而读音有差别的字。《难字表》在1964年12月出版了修订稿。文革开始后,这项工作被迫停止。
改革开放以后,人们生活节奏明显加快,阅读报刊书籍遇到了不认识的字,常常没有时间去查字典或问别人,只好随意乱读或者干脆跳过去。见到这种情况我常常想到上个世纪的“难字注音”。几个月前,《小学生报》的主编田春晨先生到我家采访,我向他谈起难字注音的好处,他爽快地答应《小学生报》将尽快开展这项工作。后来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可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难字注音”。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来了。我在2011年6月12日的《北京晚报》上读到一条消息,标题是《“飑线”雷暴群闪过京城》。“飑”字怎么读,还没容我去查字典,文章里的一句话映入眼帘:“气象专家表示,这是一次典型的‘飑(biāo)线’天气过程。”久违了的“难字注音”又回来了。我十分兴奋。现在我愿意借这篇小文向出版界呼吁:尽快恢复难字注音。这是一件很值得做的事。它不仅让阅读书报的人跨过了难字读音这个高门槛,而且对向社会推广规范读音、提高全民语文水平有重要作用。20世纪60年代“难字注音”的经验可资借鉴。注音的字不要很多;注音的工具是汉语拼音,不是直音和反切;注音的范围要视读者的具体情况来定,不搞一刀切。如果以中等文化水平的读者为对象,可以把《新华字典》未收字作为范围。
“难字注音”可以降低学习和使用难字的难度,但是不能根本解决汉语文里的难字问题。大批难字的存在降低了汉字学习和使用的效率。现代难字的主要成员是地名用字和人名用字。用常用字替换生僻难读的地名字,可以减少难字的数量。这项工作20世纪50年代取得了成功,在适当的时候要继续进行。提倡人名用字不用生僻字,多用通用字。人名中用了生僻字,交际时常常遇到困难:别人不认识,读不出来;电脑打不出,上网上不去。人名中不用生僻字既方便了别人,又方便了自己,而且并不影响人名的个性化和鲜活生动。真是何乐而不为呢?要设法减少汉语文里的难字,而不是把难字随便推向社会,加重学习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