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以后的行书
行书的应用在唐代得到了扩大,碑碣、墓志、塔铭乃至写经皆有运用。唐代书法家多善行书,一些以楷书名世的书法家,也多有行书的佳构妙制。唐代时,行书受时代风尚影响,皆宗法“二王”,继承晋人传统,而后又加以融汇消解,以自家面目出现,形成新的发展:唐太宗李世民率先以行书上石,开拓一片新领域;欧阳询行书骨气劲峭,秀健刻厉,蝉联起伏,跌宕精彩;虞世南行书潇洒虚和,遒媚风流;褚遂良行书清润古雅;李邕书写碑版多以行书,笔力雄健,意气风发,且独无一笔袭晋处,雄浑沉厚,如龙跳虎卧;颜真卿行书一改王羲之行书飘逸秀美的特点,雄浑飞动,气势磅礴,气象雍容,别开生面;柳公权行书雄姿英发,气势飞腾……
宋代时,以行草蔚为大观,继“晋韵”“唐法”之后,以所谓“尚意”书风作为时代特征。北宋前期因循传统,书风趋附时俗,飘摇不定,如同潮来潮往,师无定法。这实际上为后来的“尚意”提供了心理准备。北宋后期“尚意”书风大兴,成熟的科举制度使大批真正的饱学之士脱颖而出,他们饱读诗书,作品洋溢着浓郁的书卷气息。来自社会中下层、具有素朴天然本性的读书人,与晋宋间王、谢子弟的风流高华不同,其独特的“士”气是“尚意”书风的根源。李建中的行书注重法度,笔画庄严,却不够流利,结体紧敛,风格质朴,淳厚有余,却飘逸不足。蔡襄的行书淳淡婉美,秀丽可爱,风格冲和,继承了“二王”平正秀逸的古典书风。北宋后期,苏东坡行书用墨浓厚,笔画丰肥,字势横张,摇曳多姿。其《黄州寒食帖》即为代表。黄庭坚行书用笔顿挫起伏,结体舒展,风格峭快豪放,荒寒清拔,有一股不可屈折、不可磨灭之气。米芾行书则突出竖画,字势倾侧耸举,显得飞动洒落,起伏跌宕,开张奔放,翻飞奔涌。
概括说来,苏蕴藉,黄流利,米峭拔,精神贯通,风姿卓绝。南宋米友仁的行书仿其父米芾,因而颇受青睐。后期陆游、辛弃疾等人则基本上以东坡为法。
元代书法的主要成就在行、草,但元代书法创作与理论都表现出对宋代“尚意”的叛离。早在北宋末年,在“尚意”风云一时之后,因循传统的理论就有所抬头,这种思潮实际上已为元代书法之“复古”做了铺垫。元代书坛在精神实质上延续了南宋的趋势,基本上谨于师法,无意革新,主要是向晋唐遗韵回归,书风有了与唐和晋都不同的柔润婉约。自宋朝苏、黄、米崛起,二百年间行书的面目主要都是雄肆张扬,而元代赵孟頫等人行书的中和恬适的特点正适应了“复古”的要求。有人甚至说“书法自唐颜柳以来,多尚筋骨而乏于风韵”,认为赵孟頫行书尚风韵的特色改变了盛、中唐以来五百年书坛尚风骨、乏风韵的局面。有评论言:晋人书清隽、爽逸,唐人书劲健,而以赵孟頫为典型的元代书法则显柔婉。
明代书法,当以行草为代表。前期恪守古法,以工稳见长,前朝风格,大抵都有继踵者;后期则不甘恪守,于是借新幅式(如挂轴)出现等因素,谋求拓展,有所变化,异彩纷呈,汇成了这一代的书风。
清朝对中国古典文化进行空前规模的总结,也是书法集大成、全面把握传统的时代。康有为《广艺舟双楫·体变第四》说:“国朝书法,凡有四变:康、雍之世,专仿香光;乾隆之代,竞讲子昂;率更贵盛于嘉、道之间;北碑萌芽于咸、同之际。”
(选自语文出版社高中书法教材《书法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