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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覆”“镕”“馀”

作者 胡双宝 来源 《语言文字报》第485期 发布时间 2014-10-27

  “覆”“镕”曾经作为繁体字或异体字停用,“馀”则只能在必要时才用,也就是有限制地使用。这三个字,都曾经或者并不是规范字,有这样的共同点,所以放在一起说。

  先说“覆”。1956年《汉字简化方案》规定,“復、複、覆”合并,简化为“复”。1964年《简化字总表》给这一组字下加一个注:“答覆、反覆的覆简化作复,覆盖、颠覆仍用覆。”其间的七八年,写“复盖—覆盖”“颠复—颠覆”的都有。写“复盖”“颠复”是遵照规定。写“覆盖”“颠覆”是觉得在这些意思上用“复”不合适,所以写了“覆”。1964年以后,“覆盖、颠覆”自然用“覆”。但是“覆”与“复(復、複)”的区别不限于这两个词,翻转义的“翻天覆地、覆水难收、覆巢之下无完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等,灭亡义的“覆亡、覆灭、覆没、覆败、覆国、覆族、重蹈覆辙”等,写“复”显然也不妥当。1986年重新公布《简化字总表》时,“复”字下删去了“覆”。这个变动适应了实际应用的需要。

  恐怕绝大多数文字工作者不知道“镕”现在是规范字。1955年的《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把“鎔”合并入“熔”。三十几年间只见“熔”不见“镕”。1993年9月3日国家语委给中国信息处理协会文字处理分会《关于“鎔”字使用问题的批示》说,所谓异体字,是指同音同义而字形不同的字,而“鎔”有熔化、铸造、铸器的模型等几个义项。“在这些义项中只有熔化这一义项‘鎔’‘熔’意义完全相同,‘鎔’是‘熔’的异体字。‘鎔’的另外几个义项是‘熔’所不具备的,因此,当人名中出现的‘鎔’表示熔化以外的意思时,‘鎔’不是‘熔’的异体字,可继续使用,并按偏旁类推简化原则,‘鎔’字应作‘镕’。”当时是因为新闻报道中常出现“镕”字(报刊已经把“釒”旁换成“钅”旁)而请示的。而当初把“鎔”作为异体字归并入“熔”就欠妥。“革命大镕炉”是说经过革命的洗礼,旧人变成了新人。这就是“镕”的镕铸义。范仲淹《镕金赋》:“观此镕金之义,得乎为政之谋。”这是说从熔化金属而铸造新的器物的道理当中,得出治理国家的道理。人的名字“镕基”,意思是破坏旧的,建造新的,而且重点在建造新的。

  《汉字简化方案》把“餘”简化为“余”。1964年《简化字总表》在这里加了一个注:“在余和馀意思可能混淆时,馀仍用馀。”1986年重新发表时补了“如文言句‘馀年无多’”。这个注以及补充十分必要,至少给在用“余”意思不合适时用“馀”提供了便利。比方有的比较长的论文,最后有个“余论”,大部分可以理解为与题相关而不予展开论述的扼要表述等等,但是也不能排除陈述各种观点之后提出自己的看法。如果前者写“馀论”,意思会很清楚。毛泽东《沁园春·雪》有:“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如果用“余”,很可能误解成只有我……

  对《简化字总表》的这个注,可以提出三点议论。第一,这个“馀”是由“餘”类推而来的,跳过了类推这一层,直接搬出“馀”,有点儿莫名其妙。第二是“馀”的身份。它是不是简化字?如果是简化字,就应该列入第三表,可是第三表没有。第三,也是主要的。这“可能混淆”怎么掌握?我不止一次地说过,知道“可能混淆”的混淆不了,不知道“可能混淆”的常常混淆。比如清朝赵翼有一本书叫《陔餘丛考》,“陔餘”的意思是侍奉父母之余暇。不知道“可能混淆”的人当然会写成“余”。可“陔余”是什么意思呢?《后汉书·文苑传》所记祢衡的话:“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馀子碌碌,莫足数也。”表现的是祢衡高傲。如果用“余”,则成了祢衡说自己的儿子不怎么样,当中还包含充大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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