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两岸现行汉字字体、字形统一的思考
人类历史已进入21世纪,面临信息高速公路的高速发展,汉字字体和字形的不统一,给人际、人机(电脑)的沟通带来的严重影响,越来越为人们所关注了。就人际沟通而言,一个中国人若要通行于大陆和港澳台,就必须学会使用两套汉字,外国人想同中国人交往,更不知应先学哪一套为好。就人机沟通而言,汉字的信息化处理本来就比拼音文字麻烦,书不同文的问题则更使之雪上加霜。这种荒唐局面还要持续多久呢?如何制定为两岸同胞共同认可的统一的汉字规范标准呢?作为一个语文工作者,尤其是从事对外华语教育的人,多年来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只要两岸同胞携手努力,建立一个共同的汉语汉字规范,实现两岸汉字的书同文,是完全有可能的。本文将主要讨论在现行汉字的字体和字形方面,海峡两岸将如何建立共同规范及标准的问题。
两岸现行汉字字体的统一问题
两岸现行汉字字体的不同,主要表现在大陆和台湾各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字。
大陆的现行标准字有两种字体:一是简化字,二是指未被简化的繁体字,有人叫作“传承字”。这两种字体不少是经过1955年12月废除异体字处理后的选用字。目前公布使用的字表有:⑴《现代汉语通用字表》。⑵《简化字总表》。⑶《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
台湾的现行标准字不存在繁简体的不同,只有一种标准字体,即1979年5月公布《标准行书范本》,共收手写行书字4010个;1982年9月公布的《常用国字标准字体表》,收字4808个;1982年12月编成的《次常用国字标准字体表》,收字6341个。1994年7月经过修订后公布的《国字标准字体宋体母稿》,收常用字4808个、次常用字6343个、罕用字3405个、异体字2455个。
研究两岸现行汉字字体的统一,主要要解决以下两个问题:
一、大陆简化字与台湾标准字的统一
大陆在五十年代进行文字改革,把“简化汉字”作为当时文字改革的三大任务之一。汉字的简化包括两项内容:一是精简汉字的字数,主要是对一字多形的汉字进行研究,确定选用字,淘汰异体字,其成果是1955年12月公布的《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二是精简汉字的笔画,如有繁简两种写法的把简写字确定为规范字,没有简化写法的另造简化字或按简化偏旁类推简化。经过反复研究试用,最后形成《简化字总表》。《简化字总表》共有三个分表:第一表是352个不作简化偏旁的简化字;第二表是132个可作简化偏旁用的简化字和14个简化偏旁;第三表是应用第二表所列简化字和简化偏旁类推简化得出的1754个简化字。1986年重新发表《简化字总表》时对个别字作了调整,最终结果是,用2235个简化字取代了相关的2663个繁体字。
对于大陆的2235个简化字,可以采取一分为二的分析:
㈠应该肯定三分之二的简化字是合理的,便于人们的学习和使用。这有五大理由:
理由之一:这部分简化字大多在民间已流行了几百年,已为广大民众所接受;有不少是符合“六书”字理的。当初曾给简化汉字的方法和原则作过四条规定:⑴整理选定已经通行的简体字,必要时并根据已有简体字的简化规律加以适当的补充。⑵所选定补充的简体字,以楷体为主,间或采取行书、草书,但必须注意容易书写便于印刷。⑶简体字的选定和补充,以最常用的汉字为限,不必为每一繁难的汉字制作简体。⑷简体字选定后,由教育部报请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公布实行①。这说明,简化字的来源是已经通行的简体字,以及根据这些简体字的简化规律加以适当补充的新简体字,大多符合“六书”原理;字体以楷体为主,容易书写和便于印刷;选字范围限制在常用字范围内。这类简化字大致可分为9类:
⑴恢复使用不会发生歧义的古本字或通用字,例如:万(萬),启(啟),众(衆),从(從),云(雲),电(電),尔(爾),亩(畝),无(無),丰(豐)。
⑵已约定俗成,不易产生歧义的同音假借字,例如:几(幾),台(臺),淀(澱),坟(墳),范(範),划(劃),筑(築)。
⑶已流行多年,约定俗成的特征字,例如:币(幣),体(體),击(擊),衅(釁),卫(衛),听(聽),旧(舊)归(歸)。
⑷可以制版印刷的草书楷化字,例如:兰(蘭),农(農),写(寫),韦(韋),龟(龜),东(東),麦(麥),龙(龍),灵(靈),寿(壽),苏(蘇)。
⑸新造会意字,例如:尘(塵),灭(滅),灶(竃),庆(慶),厌(厭),伞(傘),阴(陰),阳(陽),双(雙),宝(寶),丛(叢),蚕(蠶),笔(筆)。
⑹新造形声字,例如:硷(鹼),洁(潔),惊(驚),亿(億),痈(癰),审(審),衬(襯),灯(燈),袄(襖),邮(郵),毡(氈),胶(膠),牺(犧)。
⑺省略某个部件的简化字,例如:
省上:画(畫),处(處) 省下:巩(鞏),业(業)
省左:条(條),亏(虧) 省右:乡(鄉),籴(糴)
省右下角:妇(婦) 省右上角:盘(盤)
省左下角:爷(爺) 省左上角:恳(懇)
省外围:开(開),与(與) 省中间:寻(尋),奋(奮)
先省再简:杂(雜),显(顯)
⑻简化某个部件的简化字,例如:
简左:辞(辭),郑(鄭) 简右:协(協),这(這)
简上:梦(夢),参(參) 简下:罗(羅),属(屬)
简内:庙(廟),疖(癤) 简外:办(辦),问(問)
⑼只保留某个部件以代全字的,例如:声(聲),凿(鑿),虫(蟲),医(醫)。
这些占全部简化字的三分之二的简化字,大多数是已在民间流传和使用了几百年,已经约定俗成,为广大民众所接受;有不少字为历代书法家所创造和习用,可以体现出方块汉字的字体美感,且大多符合“六书”原理。因此,以历史虚无主义的眼光或怀挟政治偏见而对这批简化字持否定态度,是不应该的。
理由之二,这批简化字已在大陆使用了40多年,大陆十多亿人民(特别是五十岁以下的近10亿人)一直在学习和使用,是没有任何力量和任何人可以去改变这一现状的。
理由之三,这些简化字与1935年南京国民政府公布的《第一批简体字表》中的简化字是相同或接近的。据统计,《第一批简体字表》共有324个简体字,其中有279个与现行大陆简化字基本一样,有40多个与现行大陆简化字相似,只有少数几个字,例如“碱(硷)、广(庵)、祘(算)、荅(答)、(儒)、卆(卒)、畄(留)”等,稍有差别。在历史上,国共两党政府都曾提倡过简化字,它本来就不带任何政治色彩,是全民族所共同拥有的文化遗产,现在海峡两岸也应为此达成共识。历史到了21世纪,处在信息为全民共享的时代,那些还坚持给简化汉字圈定政治域位的无知政客,必将为人民唾弃,为历史所不容。
理由之四,这些简化字与台湾的标准行书字体是相同或接近的。1980年台湾公布了一个《标准行书范本》。它的公布,为台湾民众手写汉字确立了规范标准,是一件有益于文化的好事。陈立夫先生在为《标准行书范本》所写的序言中说:希望青少年同学,能用心摹拟;社会人士,有意习行书者亦可据以为准。若干年后,中华文字之手写字形,能举国一致;海外侨胞,亦一同推行,长使中华民族在“书同文、字同形、语同音”的大一统之下,更加凝固团结,千年万世,永垂无疆之朽②。据统计,《标准行书范本》共收字4010个,其中简体字约有700多个。这700多个简体字,与大陆简化字完全相同或基本相同的共有563个,占《简化字总表》简化字的24.8﹪;还有近似的简体字131个,两者合计有694个,要占30.5﹪。笔者1997年12月去台北参加第五届世界华语教育研讨会,从访问、接触到的确台北市民、中学师生来看,他们告诉我简体字在社会上是十分流行的。这说明,简化字的理念普遍存在于两岸人民心中,这为未来的“书同文字”提供了扎实的社会基础。
理由之五,大陆简化字也为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华人国家所认可,他们先后正式公布了以中国大陆《简化字总表》为基础的简化汉字表,作为在教育、报刊杂志上正式使用的文字。可见中国大陆的简化汉字早已走出国门,走向世界了;有更多的国家承认和使用简化汉字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不是有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在学习和使用汉语汉字吗?
综上所述,中国大陆《简化字总表》中的三分之二的简化字,不仅符合汉字的“六书”结构原则和不断简省优化的基本趋势,已得到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的认同,而且与台湾的现行字体标准也有不少相同之处,因此,没有理由不承认它们的合理存在。
中国大陆在五十年代制订的《汉语拼音方案》,规定以用汉语拼音拼写中国的人名、地名作为国家标准,1982年又由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发表由该组织成员国投票表决通过成为国际标准。1998年美国国会图书馆东方部的中文目录,由Wade—Giles系统改为汉语拼音以后,1999年台湾也决定从实用出发,全部地名、路牌、广告改用汉语拼音,以代替沿用了几十年的注音符号和《国语注音符号第二式》③。这无疑是一个明智之举,也为两岸实现“书同文字”迈出了可喜的一大步。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海峡两岸也一定能解决汉字的字体和字形的统一问题。
㈡对于约三分之一的不合理简化字应采取或废除或修正的方法,使汉字简化走向优化。
多年来,对于汉字改革的评论真可谓众说纷纭。有人说汉字的发展和改革的主要趋势是简化,也有人说汉字的发展和改革的主要趋势是繁化。我认为,这两种说法都失之偏颇,我赞成“优化”一说。著名学者王宁先生认为,优化就是既保持汉字的系统性和表意示源功能与字符的区别度,又顾及字符的流通程度,在此前提下最大限度地减少笔画④。如果以此来衡量大陆现行简化字,应该对约占三分之一的简化字采取或废除或修正的方法。
首先,对那些不符合汉字的表意性及“六书”字理的简化字基本上应予废除。
中国大陆的汉字简化,曾经有人主张先大量地简化汉字的笔画,以破坏汉字的表意性,从而为拼音文字的实行开辟道路。在这种思想干扰下,有人曾规定把汉字的笔画精简到10画以内。1964年公布的“一简”字表,就有一些笔画很少、字形不伦不类的“怪字”,1977年公布的“二简”草案,更是大量出现不像汉字的“残疾字”。早在1938年,著名学者王力先生就曾经指出:“无论是谁,如果他抱定至多不过10画(或6、7画)的主张去改造汉字,一定会走上‘绝径’的”⑤。“二简”方案的夭折,“一简”的一些简化字一直受到人们的批评,目前社会用字混乱的现象,都印证了王力先生的话是多么正确!
这类简化字有:
1.字体残缺不全,破坏了方块汉字的字体美感的,如:厂(廠),儿(兒),飞(飛),仑(侖),仓(倉),产(産),广(廣),头(頭),气(氣)严(嚴)。
“兒”字,甲骨文指的上面是婴儿的头部与上身,下面是婴儿的下肢,现在简化字(儿)把婴儿的上身(脑袋)给丢了,只剩下两只脚;而且“儿”又与旧的注音符号“儿”相同,完全不是一个汉字了。“仑(侖)”与“仓(倉)”的原字笔画就未超过10画,写起来也不繁,又能显示出方块字的美感,实在多此一简;这两个简化字,几十年来人们写起来经常会混淆,遍及大陆城乡的墙上到处可以看到“仑库”、“抡收抡种”、“宁波北仓港”等十分刺眼的大标语!
2.为简一二画而造出一个异体字的,如:夹(夾),呙(咼),鸟(鳥),乌(烏),来(來),壮(壯)。
3.为了省几画而造出一个奇怪部件,如:尧(堯)字的上部,既区别于“戈”,又不同于“弋”,人为给汉字制造一个新的部件,又不便称谓它,且容易写错,真是得不偿失。著名学者简宗梧说得好:如果放弃了“六书”,汉字成为一画至三十几画错综线条组成的符号,没有条理,没有系统,那将是多么可悲的事。所以笔者的意见,应该废除上述17个简化字,恢复与之相关的繁体字。
4.滥用符号简代,造成字理混乱,如:
⑴滥用“又”的简化字达21个之多:双(雙),树(樹),轰(轟),聂(聶),圣(聖),变(變),发(發),仅(僅),汉(漢),叹(歎),艰(艱),难(難),对(對),戏(戲),鸡(雞),邓(鄧),凤(鳳),观(觀),劝(勸),权(權),欢(歡)。
⑵滥用“云”的有6个:动(動),层(層),坛(壇),尝(嘗),运(運),酝(醞)。
⑶滥用“×”的有5个:区(區),风(風),赵(趙),冈(岡),卤(鹵)。
其次,要理顺简化字的简化规律,优化简化字系统。
1.减少非对称繁简字的数量。
简化字大多有与之相对称的繁体字,但也有不少是多对一或多对多简化的,人们称之为“非对称繁简字”,共有117组之多。这类简化字在学习和使用中最容易引起混乱,也最为人们所批评,有必要作全面的分析和调整。这类非对称繁简字,大致可分析成几种情况:
⑴早已约定俗成的:丰(豐),几(幾),万(萬),与(與),郁(鬱),云(雲)。
⑵已为大家所接受的:台(臺檯颱),党(黨)。
⑶可借助上下文理解的:团(团结与面团),出(出戏与一齣戏),借(借物与藉口)。
⑷使用中分別明显的:摆(擺脫与衣襬),冲(冲鋒与衝壓),冬(冬天与鼕鼕响)。
⑸容易引起混淆的:脏(心臟与骯髒),纤(纖維与縴夫),适(適當与南宫适),历(歷史与日曆),发(發財与頭髮),斗(烟斗与鬥爭),板(木板与老闆)。
由此可见,我们应该对这些非对称繁简字作一个分析和调整。
2.减少影响汉字结构体例的简化字。
汉字的体系严谨,改变某个字的写法,往往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简化一二画,而造成汉字结构体例的混乱和简化字自身系统的矛盾,给人们学习和使用汉字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很大的。这里只举出若干个问题比较严重的来说明。
⑴有些简化字缺乏应有的规律,造成学习的各种困难,例如:“購”简作“购”,“講”却简作“讲”。“標”简作“标”,“際”简作“际”,但“察”不能简作“宗”。“敵”简作“敌”,“適”简作“适”,但“滴”不能简作“活”,“摘”也不能简作“括”。“躍”简作“跃”,但“耀、曜、濯”没有简化。“礙”简作“碍”,“擬”却简作“拟”,“癡”却简作“痴”。“賞”简作“赏”,“償”却简作“偿”。这类简化字只是从单个汉字出发简省几画,但却打乱了整个汉字的原有体例,汉字的结构系统却因此而繁化了,这可以说是达到了简化的目的了吗?
⑵类推简化常有变例,令人无所适从。《简化字总表》第三表所列1700多个简化字,都是按第二表的简化字类推出来的,多数类推字有规律可循,例如:“貝”简作“贝”,由此类推出142个简化字;但也有不少类推简化字常有变例。例如:从“呙”可类推出“呙”,但过(過)、挝(挝)却例外。从“監”可类推出“监”,但“艦”却简作“舰”。从“節”可类推出“节”,但“癤”却简作“疖”。
⑶有的汉字应类推简化却没有按例类推简化,令人费解。例如“層”已简作“层”,但“蹭、憎、缯、赠”却未简。“憶、億”已简作“忆、亿”,但“噫、臆、癔”却没有类推简化。“據、劇”已简作“据、剧”,但“遽”等却没有类推简化。
事实上,许多汉字的简化是不必类推也不能类推的;甚至有些汉字本身也没有简化的必要,如:“層”不必简作“层”,“敵”也不必简作“敌”,(辭简作辞、亂简作乱就有必要)。
著名语言学家周有光先生说过:简化笔画有好处,但是好处不大,不是有利而无弊。又说,近二十年来的实践,使人们认识到必须对简化的效果重新进行全面的现实的估计,对汉字作全盘的整理⑥。
总之,现在到了应该对简化字作一个全面整理的时候了。整理范围应该包括1935年的《第一批简体字表》和现今大陆的《简化字总表》,以及台湾的《标准行书范本》。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第一步可以从减少非对称繁简汉字数量和废除几十个严重破坏汉字表意性的简化字入手。因为这两种简化字最为人们所诟病,也是目前引起社会用字混乱的罪魁祸首,同时又是港台及海外人士最反感的简化字。各方经过讨论达成共识,如果首先解决了这个问题,就为解决其他问题奠定了基础。
二、大陆繁体字与台湾标准字字体不同者的统一
台湾的标准字(繁体字)与大陆的繁体字(传承字),分别经过多次不同整理,二者之间也形成了不少差异。
1.大陆在1955年12月公布的《第一批异体字整理表》共收异体字810组,每组最少2个字,最多6个字,共1865个字,经过整理后精简去1055个字,确定选用字810个。后来又逐步调整了几个,1988年发布《现代汉语通用字表》时,又恢复了15个为规范字,这样一来,实际淘汰的异体字只剩1027个。消除这些异体字,为汉字的规范化做了一件好事,但由于台湾方面未采取同步行动,于是造成了两岸繁体字间的某些差异。如:
大陆 携 却 笋 韵 泪 耻 秘 寺
台湾 擕 卻 筍 韻 淚 恥 祕
从例字可以看出,大陆确定选用字的原则是从俗从简,台湾整理字体的原则是选用符合传统字源的字体。
2.台湾确定标准字体时,对有些字采取慎重的态度,把义近而不同的两个字同时作标准字,从而避免了使用时的字义混淆问题。例如:杰与傑,游与逰,它与牠,升与昇,周与週,占与佔,都作为标准字。而《一异表》确定笔画少的字为选用字,实质上这些选用字也是一种简化字,据统计有39个之多。例如:杰(傑),占(佔),周(週),布(佈)等。
3.大陆还把一些生辟的地名用字改为通俗的代用字,也造成两岸若干地名用字字体的不同。例如:
铁骊——铁力、瑷珲——爱辉、虔南——全南、
新喻——新余、鄱阳——波阳、鬱林——玉林、
呷洛——甘洛、沔县——勉县。
两岸繁体字之间的差异,通过讨论是可以解决的。在进行通盘考虑时,还可与韩国、日本和新加坡的汉字联系起来。
日本政府1981年10月公布的常用汉字有1945个,其中有不少简化得比较好的简体字可以吸收使用。例如:“廣”简作“広”,并类推简化“扩、矿”。又如:“堯”简作“尭”,还能类推简化“挠、晓”。
1999年2月,韩国政府根据“百万人签名运动”的要求,正式发布关于推广汉字的法令。据韩国驻上海领事馆向笔者提供的一个字表来看,韩国现用的汉字有1800个。早在1994年,当时的韩国总统金泳三就提出建议:统一在中韩日三国所使用的汉字的字形和字义。同年9月,国际汉字振兴协会在汉城举行国际研讨会,有人说,中韩日三国可以选定的常用汉字在2000个左右,其中1569个字是通用的,据统计只有845个汉字字体是完全相同的⑦。可见统一常用汉字的任务十分艰巨。
新加坡在1969年推出第一个《简化字表》收字498个;1976年公布修订后的《简体字总表》,全面引进了中国大陆的《简化字总表》中的2235个简化字,并保留了新加坡特有的11个简体字,例如:荅(答),覄(覆)(中国大陆原简作“复”,后又恢复繁体)。又如畄(留),可以类推简化“榴”,还有祘(算),咀(嘴)等⑧。
两岸现行汉字字形的统一问题
两岸现行汉字字形不同,主要表现在大陆改造了部分汉字的字形,而台湾则仍沿用原有的旧字形。
一、中国大陆改用新字形。
1964年5月编成的《印刷通用汉字字形表》,规定了6196个印刷通用字的宋体字形。当时这个字表只发到有关部门,绝大多数使用汉字的人不了解这个字表。1988年公布《现代汉语通用字表》,收汉字7000个,把多年来使用、研究汉字字形成果汇总成表,其中规定使用新字形71个,涉及到的汉字有几百个。
新字形的取形标准是:
⑴同一个宋体字有不同结构的,选择一个便于辨认的、便于书写的形体。
⑵同一个字宋体和楷体笔画结构不同,宋体尽可能接近楷体。
⑶不完全根据文字学传统。
新旧字形差异主要有以下几点:
⑴把断笔改为连笔,如:巨()、草()、及()。
⑵改变笔画的形状,如:匀(勻)、令()、户(戶)。
⑶改变某些部件,如:没(沒)、黄(黃)、傲()。
⑷改变某些字的结构布局(构形方式)。如:麸(麩)。
⑸某些字的笔顺不同。如:乃(横、折、折、钩——撇)、北(竖—短横、提—短撇—竖弯钩)。
由于规定使用新字形,就与台湾的汉字在字形上产生了差异。例如:部首“”改为“艹”,涉及到“艹”字头的字1000多个;“呂”改作“吕”,涉及到“宫、营、侣”等。
二、台湾地区也从1973年开始整理字形,其基本精神比较注重依循中国文字的历史传统,主要是:
⑴符合字源结构,遇有正、俗之分,大多从正。如:別(别)。
⑵符合书法美学,改变传统宋体。如:一字之中,尽量避免有两“捺”同时出现,许多字形中有“捺”的也改为“长点”;其他仅有一“捺”的字形,也基于偏旁必须保持一致的原因改作“长点”来代替;只有个别字,例如:“趁、衾、逾”还保留两“捺”。
⑶个别汉字仍固守旧传统。所有属“月(肉)”部的字(如“肩、腰、胡”等)以及“肖、消、俏”等,“月(肉)”部的里面都是“冫”,而不是两横,涉及汉字几百个,比《康熙字典》还要守旧。
⑷台湾汉字也有不少选用俗体的,在这方面两岸的字形都走到一起来了。如:弃“癡”取“痴”、弃“竈”取“灶”、弃“曬”取“晒”。这些汉字都被两岸规定为标准字体。
从这些分析来看,虽然两岸汉字新旧字形的差异所涉及的汉字字数,要超过两岸不同字体汉字的数量,但由于新旧字形之差大多比较细微,并不影响人们的阅读和使用,因而没有引起广泛的注意。尽管如此,对于书同文来说,两岸汉字字形的差异也是不容忽视的问题之一,可以在先解决两岸字体差异之后再来解决。
三、再简化若干个20画左右的常用繁体字
在两岸讨论汉字字体、字形统一问题的时候,还应该全盘考虑整个汉字体系的优化。应把统一和优化联系起来考虑。对有些汉字来说虽然,两岸虽然没有繁简或新旧字形的分歧,但由于笔画过多,很不适于电脑信息化处理的需要,字号越小,越不方便。因此,有必要在达成共识的前提下,再简化若干个笔画繁多的繁体字。一般说来,20画以上的字,如“嚼、囊、孽、懿、攫、曦、灌、瀚、疆、矗、糯、纂、羸、羹、蘸、蠹、赣、躏、霸、露、霾、髓、鳜、麟、鹰、藏”等,是很不便于电脑处理的,再行简化很有必要。
1991年8月27日至28日,在北京举行了“海峡两岸汉字学术交流会”,结束了台湾与大陆汉字学界相互隔绝音讯的状态,开始了首次学术交流和研讨活动。与会学者认为,海峡两岸隔绝40年后汉字学界的第一次正式接触和交流,对于进一步搞好汉字研究,更好地继承和发扬我们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传统,更好地使用汉字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⑨。这次会议至今快要十年了,尽管十年来海内外学者要求实现海峡两岸汉字“书同文”的呼声和种种努力从未间断,可是两岸汉字字体、字形的统一却迄今尚未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其主要原因有二条:一是两岸当局都把政治色彩涂抹到汉字研究领域中去,使两岸学者很难向前迈进。二是一些学者不能丢弃个人患得患失和种种顾虑,对“书同文”事业缺乏应有的使命感和责任心。史有为在《新世纪汉语汉字之整合》一文中指出:“21世纪向华人和汉语汉字提出严酷的挑战,我们如果不能排除小我,牺牲部分,以获胜全局,达至世界一等的一极,那就必将陷入困守小我,抱残守缺,被动挨打沦为二等民族、二等国家的境地。”为此,我们再次呼吁海内外语文工作者,关心和参与汉字“书同文”的学术研究;呼吁海内外热爱中华文化的人士,关心和支持汉字“书同文”大业!
(上海邢家桥南路253弄21号,200080)
注释:
①易熙吾:《简体字的几个问题》,中华书局《中国文字改革问题》,1953年8月。
②《标准行书范本》,台湾书局,1980年4月。
③中国语文现代化学会:《通讯》2000年第21期。
④王宁:《汉字的优化和简化》,《中国社会科学》1991.1。
⑤王力:《汉字问题学术讨论会论文集》,语文出版社1987年。
⑥周有光:《汉字简化问题再认识》,《光明日报》1978.6.16。
⑦《参考消息》1994年10月8日,《文汇报》1999.2.11。
⑧谢世涯:(新加坡)《新中日简体字研究》,语文出版社1989年。
⑨《海峡两岸学者研讨汉字应用》,《团结报》199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