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构成理论新的“三书说”

作者 金阳秋 来源 《语言文字报》第517期 发布时间 2014-11-08

在《殷墟卜辞综述》“文字”一章中,陈梦家概述了先前诸多甲骨学家对甲骨文的考释方法,对早期文字考释的贡献和考释方法进行了总结:“罗氏对于卜辞辞句的通读与分类,是他胜过孙氏处;王氏又从辞句的通读与分类,更进一步结合于史地和礼制,亦即是历史的考证。”

陈梦家还肯定了唐兰总结的识字方法:“在辨明形体上,唐氏强调用分析法是正确的,他应用分析而认得的字是有贡献的。”但他又认为,如果在认字的过程中过分强调分析形体,就会忽略两个更重要的技术部分:一是会忽略单字作为一个“词”在卜辞句子中的位置和作用,二是会忽略单字或词的形音义等在断代上所发生的差异。

在分析于省吾的考释文字的过程中,陈梦家指出,于省吾“分析偏旁以定形,声韵通假以定音,援据典籍以训诂贯通形与音。他以为‘契文多端,要以识字为先务’,‘以究形义之归’为其目的。易言之,他以参验考证的方法来处理古文字,故其所为较为谨严”。

陈梦家在分析评论了各家的考释之后,表明了他对考释文字的目的意义的总结:“认字是为了通读卜辞,为了了解文字所反映的意识,不在乎出奇制胜的要发明什么。”陈梦家的结论,得到了诸多甲骨学家的肯定和响应,影响了上世纪60年代以后的很多考释甲骨文字或其他古文字的论文的选题方向。

在《殷墟卜辞综述》中,陈梦家还对汉字的起源及构造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古文字学家唐兰1935年出版了《古文字学导论》,1949年又出版了《中国文字学》。在汉字构成方面,唐兰反对传统的“六书说”,提出“三书说”,即象形、象意和形声。他还提出了象意文字的声化问题,在学术界影响很大。

作为有甲骨学史意义的《殷墟卜辞综述》,陈梦家也充分注意到唐兰的“三书说”。陈梦家肯定了唐兰的历史作用:“唐兰批评许氏的六书说,以为会意和假借所举的字例是错的,这是很对的。”“许氏六书说诚然有错误,连他自己也并不能运用六书说于他的字汇内,所以六书说当然是需要修正的。”

但是陈梦家又不同意唐兰关于“三书说”内涵的解释。比如不同意“象形字是图画”“象意字还是图画”的说法,不同意“形声文字是近古期的声符文字”等提法。唐兰的“三书”没有假借,陈梦家也不同意,他指出:“假借字必须是文字的基本类型之一,它是文字与语言联系的重要环节;脱离了语言,文字就不存在了。”对于唐兰在“三书”中把象形字和象意字并列,陈梦家也难以接受,他认为分象形和象意是没有必要的。陈梦家的观点得到了学术界的认可。

唐兰的“三书说”对传统理论是一个冲击,对文字学的发展起了促进作用,但未能很好地解决实际问题。这是因为唐氏“三书说”并没有给非图画文字类型的以义会意的会意字留下位置,又把假借字排除在汉字基本类型之外,不能真正反映汉字的实际,且象形、象意的界限不很明确,难以把握。

在分析总结甲骨学构字理论的得失后,陈梦家提出了对于古代文字构造的看法:“象形、假借、和形声字是以象形为构造原则下逐渐产生的三种基本类型,是汉字的基本类型。”

陈梦家的“三书说”,是在唐兰的基础上,加以修正而形成的,更易于接受。裘锡圭在《文字学概要》中肯定地指出:“我们认为陈氏的三书说基本上是合理的,只是象形应该改为表意(指用意符造字)。这样才能使汉字里所有的表意字在三书说里都有它们的位置。”

我们看到,古文字造字理论,在甲骨学家们的争论中逐步接近终极目标。

QQXIUZI.CN 千千秀字